第2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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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
多年以後，翦幼竹依然會記得這個瞬間，遲默穿著白襯衫，胸口解開了幾粒扣子，車子的近光燈開著，他站在光裏，對她伸出了手。
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，如果拍攝下來放在電視劇裏，應該也能成為一個經典絕美鏡頭。
當然，如果她的腳沒有蹲麻了的話。
“能起來嗎？”
她賭氣不去看他的手，撐著地固執地想要站起來，但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發麻的腿，剛一站起來，一陣電流從腳底板直沖上來，下半身失了力，身子一歪往前倒，不偏不倚，正好倒進遲默的懷裏。
遲默雙手擡高，在她跌過來的那一瞬間，就把她抱了滿懷。
“如果早知道是這麽個投懷送抱的場景，我應該提前在這兒等著。”遲默偏過頭，湊在她耳旁，說話的時候就像是在咬著她的耳朵。
“遲小默，你要點臉，誰說我是來接你的。”
他頗有興致地“哦”了聲，尾音上揚，心情頗好，“那你是來……”
“遛狗。”
腳邊的小乖很適時地“汪嗚”了聲，表明自己這只狗的存在。
“遛狗？”遲默挑眉，“來機場遛狗，你這狗還……挺能跑的。”
“那是。”頭頂的聲音忽然悶笑一聲，翦幼竹反應過來，“遲默你罵誰呢。”
遲默頗為無辜的樣子，環住她肩膀的手下移到腰上，虛虛扶著她，翦幼竹後知後覺，自己居然還窩在他懷裏。
遲默：“能站了嗎？”
手肘抵著男人的胸膛站起來，挪開的時候還頗為留戀地蹭了下他的胸肌，好有料的感覺，目光狀似不經意地往那兒一瞥，看起來形狀也很不錯。
“小色女，看什麽呢？”
翦幼竹覺得臉頰發燙，慶幸能借著夜色掩藏住一些。遲默的手從她腰間撤開，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，夜色昏暗，機場外的廣場只停著零星幾輛車，車裏沒人，若大的廣場只有他們兩人，和一只小乖。
“遲小默，你剛剛是怎麽叫我的？”
“小色女。”
“不是這個。”翦幼竹撒著嬌，“就我剛剛打電話給你，還有那天早上你接電話的時候，你是怎麽喊我的。”
遲默裝模作樣地想了下，“幼幼？”
小姑娘沒忍住捂住嘴一陣笑，“你再叫一遍。”
“幼幼。”
“再叫一遍。”
“……幼幼。”
翦幼竹不厭其煩地讓他重覆著，在關上車門之前，最後一句話飄蕩在機場外的夜空中。
“遲小默，你以後一直這樣叫我吧。”
*
遲默回來後，工作好像進入了繁忙模式，有時候翦幼竹在公司也見不到他幾面，他不是在開會就是在開會的路上，難得不用開會，也游走在各個飯局和片場之間。
翦幼竹慢慢發現，之前她認識的那個總是懶洋洋、像沒骨頭一樣的遲默，原來認真工作起來也是這樣的廢寢忘食。也正如呂曉筱說的，遲默對下屬很好，不會要求員工必須加班，即便是加班，加班費也一定給足，晚餐也是讓不遠處的雅盛酒店送來，總裁辦的員工有時候為了這一口飯，都會選擇在公司繼續工作。
每當這時候，總裁辦的一堆人就會感嘆，這麽好的老板打著燈籠都找不到，有生之年只要公司還要他們，他們就一定不會先走。
這樣的工作狀態持續了大半個月，翦幼竹大四開學在即，這天趁著中午午休，遲默難得有了一點空閑的時候，她敲開遲默辦公室的門。
聽到他說“進”之後，翦幼竹才推門。
他正拿著文件，站在落地窗邊看，今天的太陽不算熱烈，站在窗前並不會覺得刺眼。
翦幼竹墊著腳尖，盡量不讓鞋跟落地，小心翼翼走過去，準備給他個猝不及防的一撲，這個動作她和小乖私下學了很久，結果才走了幾步，就出師未捷身先死。
遲默並未轉身，“不是說了，休息時間進我辦公室不用敲門。”
“你後腦勺是長眼睛了？”翦幼竹低聲吐槽，“我來讓你幫我敲個章。”
翦幼竹把文件遞給他，文件上印著南城大學的校徽，這是她的暑期實習匯報表，需要實習單位蓋章並簽上意見。
遲默接過文件翻了翻，個人總結那塊，翦幼竹已經寫好了，她的字看起來和人不一樣，是行雲流水的行書，看起來不像個乖乖巧巧的小女生的字，倒像個有時間沈澱的男人的字跡。
他掃了幾眼，將翦幼竹的八百字小作文看完，“文筆不錯，實□□結寫得像散文一樣。嘶——你真的不考慮來我公司？”
“你這話要是被我們專業老師聽見了，是會來和你拼命的。”
翦幼竹保研本校的事情基本大差不差了，遲默也知道這事，他頭一回聽說的時候還感慨，以後要見女朋友，是不是得去不知道那個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她，她是不是會隨身帶著小鏟子，看到土就去挖。
每當這時，翦幼竹就要和他解釋一遍田野考古、文物修覆與保護和藏品研究的區別，遲默每一次都聽得津津有味，但常常過幾天就忘了，讓她再講一遍，翦幼竹依了他三次，第四次的時候終於忍無可忍。
“遲默，你的腦子是漏鬥精轉世嗎，怎麽聽完就忘。”
“這麽生氣做什麽，都炸毛了。”遲默揉揉她的頭頂，“我不過是想，多了解你一點。”
翦幼竹的思緒拉回來，遲默正拉開抽屜，取出印章給她蓋上，袁渚恰好在這時候進來，湊近到遲默跟前看了看，“翦小姐還真是幸運，之前來公司實習的學生，都是去人事部蓋章，每次去的時候都抖得和什麽一樣，生怕經理會給他們寫個什麽不好的評語，影響學分。”
這點她倒是沒想到，遲默會給她寫個什麽評語呢？
見他筆走游龍，刷刷幾下就寫完，“回去再看。”
神神秘秘的。
翦幼竹撇了撇嘴，她才不聽這些，出了辦公室的門，立馬就把冊子翻開。
遲默的字跡和她的有幾分相像，字飄逸卻有骨架，龍飛鳳舞幾行字，她快速掃過去，都是一些官方化，只最後幾個字，讓她目光停留，看了一遍又一遍。
“希君生羽翼，一化北溟魚。”
還挺有文化，這首《江夏使君叔席上贈史郎中》在李白的詩篇中不算有名，卻是她很喜歡的一首。
翦幼竹勾了勾嘴角，突然對著迷茫且不可見的未來，有了一絲堅定和期許。
*
在華亞實習的最後一天，遲默中午帶她在外面吃完飯後，並沒有回公司，而是轉道開去了郊外的賽車場。
賽車場看起來很新，她跟著進去，裏面還有些職業賽車手在訓練。
翦幼竹摸不著頭腦，“你帶我來這兒做什麽？”
“最後一天實習，想給你點不一樣的回憶。這家賽車場是我朋友剛開的，今天下午剛好沒什麽事，帶你過來玩玩。”
一藍一紅兩輛賽車在賽道上馳騁，賽車的嗡鳴聲老遠都能聽見，快到只能看見兩道紅藍影子。翦幼竹回憶起自己那輛停在江天莊園的雅馬哈，從前騎摩托車的時候，也是這樣風馳電掣的感覺，自從和遲默在一起，算算時間，也不知道多久沒有騎摩托了。
身體裏的興奮因子開始蠢蠢欲動，她騎過摩托，卻還沒機會開賽車，也不知道開起來的感覺和騎摩托有多少不一樣。
遲默見她定定地看著場上開遠的那兩輛車，以為她是害怕，牽起她垂在身側的手，“怕了。”
翦幼竹眼睛亮著，卻還是說：“有一點。”
遲默漫不經心點了下頭，“既然你這麽怕，那等會兒你在旁邊看著我開。”
翦幼竹的心瞬間涼下去半截，場內一藍一紅兩道影子已經繞了一圈往回走，離這一圈開完，也不過一分鐘。難得來一趟，怎麽能不上去感受一下呢。
“我不怕的。”
遲默點了點她的頭，一副不信的樣子。
兩人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分別換好了賽車服，和剛剛場上的那兩輛賽車一樣，翦幼竹的衣服紅黑相間，遲默的則是藍黑相間。
平時見他穿西裝襯衫穿多了，倏地換上不一樣的賽車服，整個人看起來多了些意氣風發，在這意氣風發之中，還包含著他那身洗不去的慵懶，抱著頭盔從內廳走出來的時候，舉旗的賽車女郎偷偷拿眼睛瞄她。
翦幼竹的衣服還算合身，在更衣間裏踱了幾個來回，披散著頭發對著鏡子搔首弄姿地拍了幾張照，出去的時候將頭發束成馬尾，看了眼被自己夾在腋下的頭盔，略思索了下，改成拿在手裏，腳下邁出的步子都收斂了許多。
她裝作變扭的樣子跨出更衣室，正好撞進遲默那雙狐貍眼裏。
遲默盯著她，“怎麽都不會走路了？”
“誰說的？”她嗔道，“這不穿著挺好的麽。”
“是，很好看。”遲默拎著她的衣領幫她調整了一下衣服，陽光恰好地灑在她臉上，照出她白嫩臉蛋上的細小絨毛，像是夏日剛成熟的水蜜桃，鬼使神差地，他的手又湊上去蹭了蹭，惹得翦幼竹撇臉躲開。
“你怎麽老愛蹭我的臉。”
遲默不答，惡趣味一樣地在她臉上覆又蹭了兩下。
第一圈是遲默帶著她開的，遲默口中的賽車場老板張舜，他也趕了過來，陪遲默開了一圈。這一圈開得慢慢悠悠，不像是賽車，倒像是觀光巴士，翦幼竹連路邊有幾棵樹都數清楚了。
張舜下車後，十分費解地走過來敲遲默的車窗，“默總，怎麽回事，這速度不符合您車□□頭啊。”
遲默陷坐在座椅裏，單手扶著方向盤，長指漫步盡心敲打著，“開太快，怕嚇到我女朋友。”
張舜撇了撇嘴，心道女人就是麻煩，但見著副駕駛上怯生生的小姑娘，不禁吞了吞口水，對翦幼竹露出一個乖巧無害的笑，“是該開慢點。”
翦幼竹回了個同樣乖巧的笑過去，心裏癢得難受，腹誹道：開這麽慢，他還不如去騎自行車。
伸出指尖，心癢難耐地摸了下方向盤，“我可以試試嗎？”
遲默以為自己聽錯了，一雙狐貍眼微睨起來看她，“這和普通的汽車不一樣。”
“你坐在副駕駛，幫我把著關不就可以了。”
男人靜默無聲，可能是覺得一個小姑娘，再快也快不到哪裏去，良久才應允她。
翦幼竹興致勃勃地下車和他交換座位，張舜見了，從車裏探出腦袋，“小姑娘，你當開碰碰車呢。”
翦幼竹懟回去，“張老板，你別狗眼看人低了，小心一會兒只能在我後面跟著吃灰。”
她一低頭坐進駕駛座，遲默則在旁邊的副駕駛座下，叮囑道：“左腳剎車，右腳油門，這裏是退檔和升檔的撥片，油門和剎車要踩足。先開一圈，熟悉一下道路，慢慢來。”
“好咧。”
翦幼竹一腳油門，車子瞬間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，車速指標越來越快，紅色指針就快飆到最高點。
遲默花了整整五秒鐘才從她的車速裏反應過來，“翦幼竹，你慢一點！”
車速很快，但翦幼竹還不能很好得掌控車子，車身在極快速的行駛中左搖右晃，遲默喊了她幾聲，小姑娘沈浸在裏面，像是聽不見一樣，一圈下來，有驚無險，兩個人同時重重喘氣。
翦幼竹是興奮的，遲默是被嚇得。
等到漸漸不那麽喘了，她才慢慢回過神，見著副駕駛上快要靈魂出竅的某人，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。
“天吶，好可怕哦~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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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，如果拍攝下來放在電視劇裏，應該也能成為一個經典絕美鏡頭。
當然，如果她的腳沒有蹲麻了的話。
“能起來嗎？”
她賭氣不去看他的手，撐著地固執地想要站起來，但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發麻的腿，剛一站起來，一陣電流從腳底板直沖上來，下半身失了力，身子一歪往前倒，不偏不倚，正好倒進遲默的懷裏。
遲默雙手擡高，在她跌過來的那一瞬間，就把她抱了滿懷。
“如果早知道是這麽個投懷送抱的場景，我應該提前在這兒等著。”遲默偏過頭，湊在她耳旁，說話的時候就像是在咬著她的耳朵。
“遲小默，你要點臉，誰說我是來接你的。”
他頗有興致地“哦”了聲，尾音上揚，心情頗好，“那你是來……”
“遛狗。”
腳邊的小乖很適時地“汪嗚”了聲，表明自己這只狗的存在。
“遛狗？”遲默挑眉，“來機場遛狗，你這狗還……挺能跑的。”
“那是。”頭頂的聲音忽然悶笑一聲，翦幼竹反應過來，“遲默你罵誰呢。”
遲默頗為無辜的樣子，環住她肩膀的手下移到腰上，虛虛扶著她，翦幼竹後知後覺，自己居然還窩在他懷裏。
遲默：“能站了嗎？”
手肘抵著男人的胸膛站起來，挪開的時候還頗為留戀地蹭了下他的胸肌，好有料的感覺，目光狀似不經意地往那兒一瞥，看起來形狀也很不錯。
“小色女，看什麽呢？”
翦幼竹覺得臉頰發燙，慶幸能借著夜色掩藏住一些。遲默的手從她腰間撤開，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，夜色昏暗，機場外的廣場只停著零星幾輛車，車裏沒人，若大的廣場只有他們兩人，和一只小乖。
“遲小默，你剛剛是怎麽叫我的？”
“小色女。”
“不是這個。”翦幼竹撒著嬌，“就我剛剛打電話給你，還有那天早上你接電話的時候，你是怎麽喊我的。”
遲默裝模作樣地想了下，“幼幼？”
小姑娘沒忍住捂住嘴一陣笑，“你再叫一遍。”
“幼幼。”
“再叫一遍。”
“……幼幼。”
翦幼竹不厭其煩地讓他重覆著，在關上車門之前，最後一句話飄蕩在機場外的夜空中。
“遲小默，你以後一直這樣叫我吧。”
*
遲默回來後，工作好像進入了繁忙模式，有時候翦幼竹在公司也見不到他幾面，他不是在開會就是在開會的路上，難得不用開會，也游走在各個飯局和片場之間。
翦幼竹慢慢發現，之前她認識的那個總是懶洋洋、像沒骨頭一樣的遲默，原來認真工作起來也是這樣的廢寢忘食。也正如呂曉筱說的，遲默對下屬很好，不會要求員工必須加班，即便是加班，加班費也一定給足，晚餐也是讓不遠處的雅盛酒店送來，總裁辦的員工有時候為了這一口飯，都會選擇在公司繼續工作。
每當這時候，總裁辦的一堆人就會感嘆，這麽好的老板打著燈籠都找不到，有生之年只要公司還要他們，他們就一定不會先走。
這樣的工作狀態持續了大半個月，翦幼竹大四開學在即，這天趁著中午午休，遲默難得有了一點空閑的時候，她敲開遲默辦公室的門。
聽到他說“進”之後，翦幼竹才推門。
他正拿著文件，站在落地窗邊看，今天的太陽不算熱烈，站在窗前並不會覺得刺眼。
翦幼竹墊著腳尖，盡量不讓鞋跟落地，小心翼翼走過去，準備給他個猝不及防的一撲，這個動作她和小乖私下學了很久，結果才走了幾步，就出師未捷身先死。
遲默並未轉身，“不是說了，休息時間進我辦公室不用敲門。”
“你後腦勺是長眼睛了？”翦幼竹低聲吐槽，“我來讓你幫我敲個章。”
翦幼竹把文件遞給他，文件上印著南城大學的校徽，這是她的暑期實習匯報表，需要實習單位蓋章並簽上意見。
遲默接過文件翻了翻，個人總結那塊，翦幼竹已經寫好了，她的字看起來和人不一樣，是行雲流水的行書，看起來不像個乖乖巧巧的小女生的字，倒像個有時間沈澱的男人的字跡。
他掃了幾眼，將翦幼竹的八百字小作文看完，“文筆不錯，實□□結寫得像散文一樣。嘶——你真的不考慮來我公司？”
“你這話要是被我們專業老師聽見了，是會來和你拼命的。”
翦幼竹保研本校的事情基本大差不差了，遲默也知道這事，他頭一回聽說的時候還感慨，以後要見女朋友，是不是得去不知道那個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她，她是不是會隨身帶著小鏟子，看到土就去挖。
每當這時，翦幼竹就要和他解釋一遍田野考古、文物修覆與保護和藏品研究的區別，遲默每一次都聽得津津有味，但常常過幾天就忘了，讓她再講一遍，翦幼竹依了他三次，第四次的時候終於忍無可忍。
“遲默，你的腦子是漏鬥精轉世嗎，怎麽聽完就忘。”
“這麽生氣做什麽，都炸毛了。”遲默揉揉她的頭頂，“我不過是想，多了解你一點。”
翦幼竹的思緒拉回來，遲默正拉開抽屜，取出印章給她蓋上，袁渚恰好在這時候進來，湊近到遲默跟前看了看，“翦小姐還真是幸運，之前來公司實習的學生，都是去人事部蓋章，每次去的時候都抖得和什麽一樣，生怕經理會給他們寫個什麽不好的評語，影響學分。”
這點她倒是沒想到，遲默會給她寫個什麽評語呢？
見他筆走游龍，刷刷幾下就寫完，“回去再看。”
神神秘秘的。
翦幼竹撇了撇嘴，她才不聽這些，出了辦公室的門，立馬就把冊子翻開。
遲默的字跡和她的有幾分相像，字飄逸卻有骨架，龍飛鳳舞幾行字，她快速掃過去，都是一些官方化，只最後幾個字，讓她目光停留，看了一遍又一遍。
“希君生羽翼，一化北溟魚。”
還挺有文化，這首《江夏使君叔席上贈史郎中》在李白的詩篇中不算有名，卻是她很喜歡的一首。
翦幼竹勾了勾嘴角，突然對著迷茫且不可見的未來，有了一絲堅定和期許。
*
在華亞實習的最後一天，遲默中午帶她在外面吃完飯後，並沒有回公司，而是轉道開去了郊外的賽車場。
賽車場看起來很新，她跟著進去，裏面還有些職業賽車手在訓練。
翦幼竹摸不著頭腦，“你帶我來這兒做什麽？”
“最後一天實習，想給你點不一樣的回憶。這家賽車場是我朋友剛開的，今天下午剛好沒什麽事，帶你過來玩玩。”
一藍一紅兩輛賽車在賽道上馳騁，賽車的嗡鳴聲老遠都能聽見，快到只能看見兩道紅藍影子。翦幼竹回憶起自己那輛停在江天莊園的雅馬哈，從前騎摩托車的時候，也是這樣風馳電掣的感覺，自從和遲默在一起，算算時間，也不知道多久沒有騎摩托了。
身體裏的興奮因子開始蠢蠢欲動，她騎過摩托，卻還沒機會開賽車，也不知道開起來的感覺和騎摩托有多少不一樣。
遲默見她定定地看著場上開遠的那兩輛車，以為她是害怕，牽起她垂在身側的手，“怕了。”
翦幼竹眼睛亮著，卻還是說：“有一點。”
遲默漫不經心點了下頭，“既然你這麽怕，那等會兒你在旁邊看著我開。”
翦幼竹的心瞬間涼下去半截，場內一藍一紅兩道影子已經繞了一圈往回走，離這一圈開完，也不過一分鐘。難得來一趟，怎麽能不上去感受一下呢。
“我不怕的。”
遲默點了點她的頭，一副不信的樣子。
兩人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分別換好了賽車服，和剛剛場上的那兩輛賽車一樣，翦幼竹的衣服紅黑相間，遲默的則是藍黑相間。
平時見他穿西裝襯衫穿多了，倏地換上不一樣的賽車服，整個人看起來多了些意氣風發，在這意氣風發之中，還包含著他那身洗不去的慵懶，抱著頭盔從內廳走出來的時候，舉旗的賽車女郎偷偷拿眼睛瞄她。
翦幼竹的衣服還算合身，在更衣間裏踱了幾個來回，披散著頭發對著鏡子搔首弄姿地拍了幾張照，出去的時候將頭發束成馬尾，看了眼被自己夾在腋下的頭盔，略思索了下，改成拿在手裏，腳下邁出的步子都收斂了許多。
她裝作變扭的樣子跨出更衣室，正好撞進遲默那雙狐貍眼裏。
遲默盯著她，“怎麽都不會走路了？”
“誰說的？”她嗔道，“這不穿著挺好的麽。”
“是，很好看。”遲默拎著她的衣領幫她調整了一下衣服，陽光恰好地灑在她臉上，照出她白嫩臉蛋上的細小絨毛，像是夏日剛成熟的水蜜桃，鬼使神差地，他的手又湊上去蹭了蹭，惹得翦幼竹撇臉躲開。
“你怎麽老愛蹭我的臉。”
遲默不答，惡趣味一樣地在她臉上覆又蹭了兩下。
第一圈是遲默帶著她開的，遲默口中的賽車場老板張舜，他也趕了過來，陪遲默開了一圈。這一圈開得慢慢悠悠，不像是賽車，倒像是觀光巴士，翦幼竹連路邊有幾棵樹都數清楚了。
張舜下車後，十分費解地走過來敲遲默的車窗，“默總，怎麽回事，這速度不符合您車□□頭啊。”
遲默陷坐在座椅裏，單手扶著方向盤，長指漫步盡心敲打著，“開太快，怕嚇到我女朋友。”
張舜撇了撇嘴，心道女人就是麻煩，但見著副駕駛上怯生生的小姑娘，不禁吞了吞口水，對翦幼竹露出一個乖巧無害的笑，“是該開慢點。”
翦幼竹回了個同樣乖巧的笑過去，心裏癢得難受，腹誹道：開這麽慢，他還不如去騎自行車。
伸出指尖，心癢難耐地摸了下方向盤，“我可以試試嗎？”
遲默以為自己聽錯了，一雙狐貍眼微睨起來看她，“這和普通的汽車不一樣。”
“你坐在副駕駛，幫我把著關不就可以了。”
男人靜默無聲，可能是覺得一個小姑娘，再快也快不到哪裏去，良久才應允她。
翦幼竹興致勃勃地下車和他交換座位，張舜見了，從車裏探出腦袋，“小姑娘，你當開碰碰車呢。”
翦幼竹懟回去，“張老板，你別狗眼看人低了，小心一會兒只能在我後面跟著吃灰。”
她一低頭坐進駕駛座，遲默則在旁邊的副駕駛座下，叮囑道：“左腳剎車，右腳油門，這裏是退檔和升檔的撥片，油門和剎車要踩足。先開一圈，熟悉一下道路，慢慢來。”
“好咧。”
翦幼竹一腳油門，車子瞬間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，車速指標越來越快，紅色指針就快飆到最高點。
遲默花了整整五秒鐘才從她的車速裏反應過來，“翦幼竹，你慢一點！”
車速很快，但翦幼竹還不能很好得掌控車子，車身在極快速的行駛中左搖右晃，遲默喊了她幾聲，小姑娘沈浸在裏面，像是聽不見一樣，一圈下來，有驚無險，兩個人同時重重喘氣。
翦幼竹是興奮的，遲默是被嚇得。
等到漸漸不那麽喘了，她才慢慢回過神，見著副駕駛上快要靈魂出竅的某人，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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